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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 迈巴赫与柳叶刀第二季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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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明住院的日子平静而安逸,甚至有些许无聊。而在公司独挡一面的安迪就没他这么赋闲,董事会每天都在为掌门人更迭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仿佛料定谭宗明再不会醒来,他们要早日物色一个接替的人。安迪挂职CFO,手无股份,说话轻如鸿毛,没有人听。着实令她无处使力,十分苦恼。

这日上午8:00刚过,Samy照例捧了一周日程过来,两条刚纹的柳叶眉纠结地皱到一起,迟迟不肯出办公室。安迪看着她的样子,心思一转圜便知道是日程问题,翻开日程表一看,果然见谭宗明的档期已经密密麻麻。

“照老理由推掉。”安迪在那些表格上画了一个圈,“剩下的我会代谭总出席。”

Samy接过文件夹抱在怀里,左右为难的样子,安迪抬眉看着她,终于将手里刷刷挥就的笔放下:“有难处?”

Samy又将文件夹推回去:“市政府旧址的地就要批复了,夏部长坚持要谭总本人去做土地运用规划的报告。”Samy两只手叠在胸前,手指绞在一起,“如果谭总逾期不能去做报告的话这块地可能……就要批给卫星房产。”

安迪将文件夹捧在胳膊上,仔细看着一揽子表格中“会面夏部长”一项,示意Samy继续汇报,后者得了眼神指令,微微站直了身子:“谭总出事前就在洽谈这块地,跟夏部长是吃足了饭喝腻了酒……”说到后面,Samy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这块地丢了,那咱们员工安居的事情可就……”

安迪仔细听着Samy的汇报,一支笔在手里轮圈地转。她脑子转的飞快,隐隐还能听见走廊尽头小会议室里几个股东热火朝天开会的声音。安迪将椅子转了45°,将手里的签字笔放在桌上:“我去趟医院,你别声张。”

医院里,早晨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照在谭宗明身上。养病的日子总是清闲而文艺的,谭宗明靠在病床上也融在晨光里,右手的针头连着吊瓶,被面上放着一本《没有任何借口》,正津津有味地读着。

赵启平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谭宗明坐在阳光里,微低着头认真研究着手里的书。病房里很安静,他看得很投入,阳光照在他脸上将皮肤染成了蜜色。病房里只有他偶尔翻过一页书的声音,再没有别的。

赵启平手里提溜着两袋药水站在门口,手按在门把上。他看着谭宗明,心里的温暖在蔓延。他没有立刻进门,他怕打扰了这安宁。

谭宗明的生活节奏太快了,难得有这样了无牵挂手握书卷的时候。记得以前,谭宗明还记得他的时候,他们时常会靠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书,即便那样的机会很少,但赵启平总是记忆犹新。现在……赵启平看向谭宗明身侧,一张病床已经容不下另一个人,他即便是想陪他读书,也不再有容身之地。

赵启平独自倚在门边黯然神伤,谭宗明却不似他所想的那样沉迷书香。早上的例行通话,Samy带了消息,公司里股东已经坐不住要改选掌门人重新分股,如今已经沸沸扬扬。他人在医院,却时时操心这种变故——一旦股东为了加快改选进程而放谣言出去,晟煊的军心势必动摇。今早看了新闻,通篇没找到跟他车祸有关的报道,基本可以断定那个叫安迪的CFO或者其他某些人将他车祸的消息封锁的很好。但是现在如果一旦改选的风声放出去,势必引来各大媒体的顺藤摸瓜,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是件麻烦事。

谭宗明心里的方案千千万,奈何不能出院。凌远把一沓五花八门的单子放在谭宗月面前,说他这个那个都没有回落到正常指标,谭宗月当即拍板不许他出院,说下天来都不行。

谭宗明一筹莫展。

一阵穿堂风进来,掀起窗帘,谭宗明察觉凉意,往门口看。赵启平与他目光交汇,这才拿着两袋药水走进来挂在点滴架上,等着正在滴落的药水袋滴完。

谭宗明向他颔首,赵启平回礼。谭宗明回过脸去看书,片刻后若有所思地将书合上:“赵医生。”

赵启平应着,将针头与药水袋结好,这才站在床前看着他:“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要回公司一趟。”谭宗明把书放到一边。

“不行。”赵启平俯身调节滴速,断然拒绝,“你现在并没有过常规观察期,不能离开医院。”

“你跟我去。”不想谭宗明从唇边生出一丝笑意来,转头微微抬着下巴,“我时刻在主治医师的监护下,有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赵启平有些犹豫。按照医院规定,没有过常规观察期的病人是不能离开医院的。如果有医生擅自允许常规观察期内的病人离开医院的话,会受到相应的处罚。可如今赵启平在谭宗明眼中看到了强硬,以他对谭宗明一贯的了解,他说要回公司,那必定是公司是有十万火急非他不可的事,否则他不是一个视规定如无物的人。

“晟煊出事了?”赵启平处理完点滴,侧过身子来看着他,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谭宗明怔住,片刻后点了点头:“燃眉之急,秘书的电话已经追到私人线,看来是非去不可。”他对于这个主治医师,陌生大于熟悉,好奇大于疏离。按照谭宗月的描述,在他失忆前,他们应该是非常熟悉的两个人,甚至可以说……关系亲密。而令谭宗明钦佩的是,如果他和这个赵医生真如谭宗月所说已经到了有过肌肤之亲的地步,那么他突然失忆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按照一般套路,他虽然不至于哭天抢地强行要他回到从前,至少要在他醒来的时候问一句“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但是他没有。谭宗明想,如果谭宗月所言不虚,那么这位赵医生在面对一个失忆的他时心里应该是非常难过的,而他却能若无其事地一日三次地过来查房问病,甚至在他醒来当晚能够与他握手问好,安之若素。他令谭宗明钦佩之处,就是这份坦然接受现实,静观其变的性格。

谭宗明不知道暗地里这位赵医生有没有伤心难过,据谭宗月八卦说,那天晚上在黄浦江边,这位赵医生因为他流了泪。谭宗明听着谭宗月的描述,心里仿佛手指无意间摸到仙人掌的刺,猛地一疼。他想着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哭起来多么美丽动人,多么令人心疼,幸好他不曾亲眼见着。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这个赵医生,真的是他必须想起来的那个人?谭宗月还说,这位赵医生对于他忘了他这回事的结论是,怎么忘的,怎么想起来。谭宗明听了失笑,他倒要看看,怎么个“怎么忘的,怎么想起来”。

好吧,他承认,对于“想起来”这件事,他还是很期待的。

最终,赵启平拗不过谭宗明的苦口婆心,答应带他出去。谭宗明在里间换了西装打了领带,稳重自持意气风发,一点没有经了大劫的样子。赵启平打量着他西装笔挺领带考究,谭宗明也四下打量自己,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含着客气的笑:“哪里不妥吗?”

赵启平没说话,只是笑着。他将一只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抽出来,慢慢地一步一步迎着谭宗明去。谭宗明眼里的笑意转为探究,微微吊起了一双浓眉,看着赵启平走到近前,伸手将他右边的衬衫领子翻好。

赵启平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谭宗明的脸,微凉。

这种感觉如同一道光在他脑中乍现,他确定这是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温度,甚至有想将这双手包在手心里暖一暖的冲动。

这冲动也是那微凉的触感在脸上停留的那一刻脑中乍起的。

谭宗明一时僵住。

翻完衣领,赵启平后退三步,瞥了一眼病床边针头还在滴着水的点滴:“我带你从员工通道出去,在这个水挂完之前,你要回来。”

谭宗明看着他,颔首以示谢意:“我尽量。”

赵启平看了看表,语气坚决:“我会时刻提醒你。”

于是两个人从走廊边安全通道旁的员工电梯下楼,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好在VIP病房所在楼层人少,两个人这一路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过了VIP病房层,赵启平一路心惊胆战,生怕跟凌远撞见。到地下车库正要取车,只听侧后方迟疑一句“老谭”,扭身一看,居然是安迪。

赵启平本能地去看谭宗明的反应,见后者皱着眉努力沉思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连忙招手:“安迪?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谭宗明心中了然,眉头也舒展开来。这个应该就是红星并购案的主力、晟煊的CFO安迪。这么想着,安迪已经走到近前,看着谭宗明言简意赅道:“夏部长要求你亲自做征用地功能陈述,董事会大张旗鼓要求改选CEO。”

赵启平听了后一项,大惊,区区十多天,晟煊董事阶层已经军心动摇到如此地步?他忽然觉得他偷偷放谭宗明出来是对的。

谭宗明认真听完,点点头:“我已经听Samy说起过,”他唇边浮起一丝冷笑,“这群老前辈,在哪儿学的自乱阵脚,这样胡闹。”

安迪已经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来:“Samy一人顶着,我们都不能久留,车上说吧。”说罢,转过眼神看着赵启平,“你……”

“赵医生要跟着。”赵启平刚张开嘴,谭宗明就已经替他回答,“作为主治医师,有义务对病人的安全负责,更有义务对病人的情况进行实时监控。”

安迪脚步一顿,听见谭宗明对赵启平的称呼这么平平淡淡,说的话这么公事公办,一脸不解地看着赵启平,后者只是下沉着两边唇角摇摇头,安迪也就带过,想着以后有时间慢慢问。

三个人坐安迪的车前往晟煊,一路无话。



晟煊三楼最大的那间会议室里,长长的会议桌上首围满了10个年龄层次参差不齐的董事,下半段空着,椅子端端正正,好像一直没人坐过。

每个股东面前都放着一沓文件、一杯凉了的茶水、一台计算器。十只或头发浓密或秃顶严重、或乌黑或花白或雪白的头顶碰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满嘴的百分比、分成、股价、数据之类。叽咕了一阵儿,突然没了声音,其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董事一扔手里的笔:“算来算去大家都差不多,不如以年龄为标准。郑董事年纪最大,就让郑董事来。都这么多天了,反正谭宗明他也不一定能再回来!”

“何董事凭什么这么断定我不一定能回来?”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众位董事哗然抬头,见谭宗明脸上阴云密布地带着安迪和大秘Samy进了门。谭宗明的一张脸沉得如暴风雨前的天幕,安迪也是神情严肃,只有这几天被董事们呼来喝去心里盼着谭宗明回来的Samy挺直了腰板,脸上洋洋得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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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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