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谭赵】 迈巴赫与柳叶刀第二季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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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最近很有些头疼,谭宗明勤快了不几天又开始犯懒了。周六早上他出了院,安迪亲自开车来接他,他却夺了钥匙自己坐进驾驶室,顺带跟安迪说了句这个双休日没有火烧眉毛的事不要联系他。

安迪困惑,以最快的速度Google了一下火烧眉毛是个什么新词汇,继而按掉手机锁屏,摊着两只手:“你知不知道几天前你差点从CEO的位子上被挤下来,现在办公室里那一堆待签的文件还不算十万火急吗?再说红星的……”

“安迪……安迪……”谭宗明手掌下压,做出个calm down的动作,沉着两条眉毛,虽然笑着,但语气非常抱歉,“看在你曾经在我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迟到早退在最忙的时候我纵容你拒绝加班的份上放过我好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立刻确定。”这么说着,人已经侧身猫腰进了驾驶室发动了引擎,从车窗里昂着下巴看着一脸无奈的安迪,“红星的事不足为虑,你下周末去南通计划不变,现在只是试探,真正的交锋等年后。”说完,他升起车窗,绝尘而去。

安迪想起当年魏国强奇点她外公以及弟弟小明的事全赶到一块儿的时候,她也曾这样不管不顾晟煊集团的各大办公室如何忙得东倒西歪兵荒马乱,不管不顾谭宗明忙得如何东倒西歪兵荒马乱,仗着两人多年的老友关系随时翘班,在路上才给老谭致电,要去黛山、要去散心、要去度假……那时候老谭是怎么回应的呢?统统都是“好,路上小心,需要我陪你去吗?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的四句暖心话。

现在换他这样子,她是站在什么立场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啊。

这么一想安迪也就释然,招手拦车回到晟煊,一头扎进收购谈判前人仰马翻的忙乱。

而谭宗明却有作为刚出院不久的病号可以放假的特权,虽然这特权是刚刚强行取得的。

周六早上车流相对宽松,谭宗明开了导航,跟着提示往嘉林花园去。地址是早上出院前问前台小护士要的,以一款迪奥化妆品套装为代价。跟着导航九曲十八弯地到了目的地,站在门前准备按门铃时脑中突然有零散的画面汹涌而来——记不清什么时候,他好像也是站在这样一扇门前不住地敲门,很有耐心。可是一门之隔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放他进门,是的,一直没有。脑子里模糊的只有一扇门,原木色的钢板门,与面前这扇门如出一辙。他花力气想了很久,直想的头昏眼花也没想起门开后是什么样子。

也许开过,但他忘记开门的人长什么样子。谭宗明在心里祈祷,最好别是个多愁善感喜欢做梦的小姑娘。

苦思未果,谭宗明按了按太阳穴,待眼前清明了才按门铃。

赵启平难得有一个休假的周六,连续四个大夜on call做了四台半大手术的他只想于世长眠结伴周公。不想美梦正酣时门铃却不停聒噪,正扔了手边的枕头撞墙上准备以被蒙头骂娘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坐起来竖着耳朵听门铃声。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很优雅,不紧不慢的六声,断断续续,却坚持不懈。像是给你足够的时间去考虑你要不要开这个门,却又用锲而不舍告诉你你必须要开这个门。

赵启平坐在床上发呆,他记得谭宗明跟他说过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当时赵启平还笑他矫情,敲个门也这么戏精。记得他还笑眯眯地凑上来说“启平你一定要记住啊,别人我不管,但是如果是你、如果你在忙,听完了六声你要给我打电话让我等着,不然我就视为没人或者……你不愿意给我开门。”

赵启平记得当时他脱口而出:“那你会怎么样?”

“将你和别人一视同仁,直接打道回府。”谭宗明耸肩。

赵启平一直觉得他不过说说而已,结果失忆前他那样敲门赵启平没有开也没有电话,果然就扬长而去。

正因为是这样的性情,才是谭宗明,才有今天的谭宗明。

他是清楚的,可他从来不信,他以为谭宗明至少在他面前不会的,以至于……

这么想着,他火速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从个人收藏里翻出谭宗明的私人号码。

他不知道人的习惯会不会因为记忆的湮灭而湮灭,但他觉得应该试一试。

电话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那边的谭宗明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欣慰的愉悦:“你猜我在哪里?”

赵启平心里一块大石头“嗵”的一声落了地,舒了口气,也不自觉笑出来:“等着,我来开门。”

开了门的赵启平穿着宽松的棉绒睡衣,香槟色的,上衣胸前印着一只卡通版的奶狮子,大张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和粉红色的口腔,睁着一只眼,另一只藏在抬起的爪子后,半眯缝着。

谭宗明看出来,这只奶狮子没睡醒。

而面前的赵启平呢?也是睡眼惺忪。额前翘着一卷呆毛,右手也揉着眼睛。谭宗明实在忍不住,在那只卡通狮子抬起的巧克力肉垫上刮一下:“谁给你买的?”

开完了门正转身往客厅沙发走的赵启平脚步慢了一拍,哈欠里回了一句,你。

谭宗明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笑出来,跟着他进门去厨房溜达一圈。厨房里冷清得可以,谭宗明都怀疑赵启平是喝露水过日子的。探头往厨房一看,赵启平正歪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还在补觉。谭宗明摇摇头,熟门熟路地把各类厨具摸到手,在锅碗瓢盆的叮当声里开始奋战早餐。

赵启平在沙发上迷糊了会儿,是在面包机的“咔哒”一声里醒过来的。那时候太阳角度已经挪到正对客厅的位置来,赵启平起身,身上多了件大衣,浅黑色的,谭宗明来时穿的那件。

厨房里,皮蛋瘦肉粥正吐着欢腾而温暖的泡泡,谭宗明正敲了一个蛋放在煎锅里,赵启平找了个盘子上手把面包拣了端上桌,谭宗明随后端着一锅粥和一盘子两个煎蛋过来,把蛋分在两个人盘子里。赵启平拿了碗盛粥,两个人坐着默声吃。

“有事啊?”赵启平吃着粥,咸淡正好,喝了个半饱,这才衔着勺子问谭宗明一句。

“我今天来呢,本来是想跟你确定一件事。”谭宗明一边说着,一边把果酱涂到面包上,把奶锅里的热牛奶倒进杯子里,这才一起递给赵启平,“但是现在,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确定什么?”赵启平一向习惯了他这种装腔作势,可依然嗤之以鼻。“嘁”了一声扁了扁嘴,还是忍不住好奇。

“我本来想问你,到底是不是能接受我重新追求你,不管记忆的事。”谭宗明勺子离了碗,就这样拿在手里,眼神里带着思量,“说实话,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你拒绝,我会很遗憾。但我看见你,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拒绝。”

赵启平听着这颇为自以为是的分析,轻哼一声:“证据呢?”

“睡衣。”谭宗明往他身上瞟了一眼,唇角压着笑意。

赵启平神色一怔。

“如果你确定要跟我划清界限,你不会把我送你的东西穿在身上。”谭宗明喝了口粥,又给自己涂满一块吐司拿在手里,“赵医生,我看人不会错,你是个清高的人。”

“假清高。”赵启平闷头喝粥,嘀咕一声。

“什么?”谭宗明伸过脸来。

赵启平掀起粥碗把粥喝干净,放下碗的时候颇有古时候喝干壮行酒的豪气。谭宗明见他这样,顿觉好笑,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这件睡衣来看,你即便不能答应和我正式来往,大约也会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先做朋友,至少,先帮我把失去的记忆,找回多少是多少。”

赵启平撕咬了一口吐司嚼的腮帮子秃噜:“说吧,你想去哪儿?”

“常规,当然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赵启平手里的吐司摔在盘子里,谭宗明疑惑不解。

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家谭宗明朋友名下的私人会所吗?赵启平真想把谭宗明的脑袋敲开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丧失了这部分记忆,上来就要恢复这么劲爆的部分。那天晚上他们两个,酒壮有情胆,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干柴烈火是很自然的事。可是这青天白日的去,难道要他大白天的跟他说,我跟你在那个位置喝了一杯,然后你就带我上去开房?这种事,赵启平借着几杯酒,做得到,但不一定说得出。

不,他现在连做也做不到了,那个时候他愿意半推半就,是因为谭宗明对他是真的有情。而现在的谭宗明对他,他已经不能确定是真的有情,还是为了找回他感兴趣的那段记忆做有情状。

“你知道你第一次约会做了什么吗?”读博的时候赵启平的导师跟他说过,当你对你的病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就该选择把情况如实相告。现在,为了两个人将来都不后悔,他决定试一试。

谭宗明被问住,脸上依然笑着,用探究的眼神望着他。

赵启平嘲讽地笑一声,手指指向谭宗明,又指向自己:“那天晚上,你,我,喝酒,开房,一气呵成。”

谭宗明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赵启平看着他满脸惊愕的样子笑了,起初笑的优雅克制,后来笑的声调拔高,最后脸埋在臂弯里,肩膀打颤。

笑完了,赵启平也不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只看着谭宗明,含着尚未散尽的笑音问他:“怎么样,还去吗?”

谭宗明已经恢复了平静,放下吐司拍了拍手起身道:“会不会开房暂且不论,但是重逢一场,酒是一定要喝的。”

这下换赵启平一脸惊愕。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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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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