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巍澜】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六十八)

(六十七)



【每周四更新】






书上说,一世30年。赵云澜的“一世”已经过了好几年,基本算得上顺风顺水,爱情事业双丰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可就是那个仲秋的下午,他一口气签了3份病危通知,都是沈巍的。签到最后,赵云澜表面麻木不仁、内心血流成河:老天爷啊,不如换做是我,现下就死了。

也许是老天看在他年轻有为,觉得尚有人民群众需要他保护;也许是沈巍冥冥中听到了他的内心戏,不许他胡来。总之,下午快3点的时候,被三道病危通知封印加身的沈巍终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没有盖白布,只是浑身插满管子,仪器滴滴作响。

在医生说完“手术很成功,马上转到ICU”之后,赵云澜两腿一软,三魂七窍都飞了,脸色蜡黄,直接坐到了地上。他艰难地爬起来,一只手紧紧攥着轮床边沿,低着头看躺着的沈巍。

沈巍睡着,很平静,额角打着纱布,脸上有剐蹭的几道血痕;一只手露在外面,手背上插着针,连接着床边的点滴。呼吸很微弱,脸上罩着氧气面罩,护士们推着检测仪,心率那一栏慢慢地搏动。绿色的线条一浪一浪慢慢起伏,赵云澜看着揪心,实在怕一个没接上就断掉了。

赵云澜心惊肉跳到现在,吞了口唾沫,一颗心总算摔回去一点儿。他目光下移,看着床边沈巍微微蜷起的小拇指,鬼使神差地用右手食指去勾住它。

食指一紧,氧气面罩里“呼”的一声响,检测仪上凸起很大一个尖峰,沈巍眉头皱着,在场的人一颗心立刻揪起来。

“沈巍……”赵云澜蹲下来,任凭沈巍的小拇指紧紧勾住自己的食指,旁若无人地在指尖吻了一下。吻得很轻、很小心、仅限于沈巍小拇指的指甲盖儿,因为他怕范围再大一点儿就不知道会牵动哪里、会不会弄疼他。

内部脏器受损——他知道沈巍现在一定很痛苦。

“没事,”他轻轻地、洒脱地说,一个中午水米未进,嗓子还有点沙哑“我等着呢,不跑。”

没事,我在呢,放心。

他起身,看着沈巍笑,目送他被送进ICU。

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仿佛掐着点似的不让他消停。赵云澜解开夜尊的手铐,食指警告性地冲他点了点,又拍了拍张若楠的肩膀看了一眼ICU;看到张若楠了然地一点头,这才一边接电话一边转身往外走:“讲。”

电话是林静打来的,他还在现场,背景音里有说话声、议论声、讨论案子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唏哩呼噜吃面的声音,很嘈杂。林静喊了声“老大”,找了个背音的地方继续道:“现场我们已经勘察过了,找到几节烧焦的不明物体,经初步鉴定……”林静顿了顿,“是尸体在爆炸后引起的大火中焚烧后的残留。”

赵云澜眉头一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手机连上车载电话:“你接着说。”

“法医组还在干活儿,”林静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和老楚去了起爆点——”他解释道,“就是疗养院的化学药品仓库……”林静欲言又止,“你先来一趟吧……”

赵云澜面似沉水、目露精光,他知道林静的欲言又止是冰山一角,下面有更大的内容,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大切诺基开的贴地飞起,直接往事发现场飞驰。

20分钟后,赵云澜的大切直接嘎吱一声停在漫天尚未散去的尘土和残垣断壁中间。他下了车,被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咳嗽了两声,祝红迎上来,递给他一个口罩。

赵云澜摆手拒绝,站在原地叉腰四下一看:“不是刚下过雨吗?怎么扬尘还这么大?”

祝红把口罩扒拉下来,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一扭身只给他看:“3栋主楼可全飞了,还不允许人家有点冤魂了?”

赵云澜看着昔日鸟语花香环境优雅的疗养院如今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心想着自己“老年白享福”计划飞灰湮灭,别提多闹心了。遂懒得跟祝红闲磕牙,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林静他们呢?”

祝红下巴一点不远处毁了一半的高楼。

赵云澜抬眼望去,3层建筑直接从中间劈开,裸露出里面支楞八叉的钢筋和土灰色的内墙砖瓦,就像一个半边身子被削去的巨人,露出血肉里狰狞的骨头和经脉。

“化学品威力那么大,居然还能有半边屹立不倒,沈巍手下的工程队真是尽职尽责、毫不怠慢。”

赵云澜没多话,扫了一眼不远处小花园里的残花败柳,迎着正好走出来的汪徵走去。

汪徵接到上级电话就带队来支援了,此时正举着两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蒙着口罩白大褂飘飘地往外走。看到赵云澜,也只来得及短促地点个头,手往颓败的墙边一点。

墙边放着一排裹尸袋,来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应该是等着赵云澜过目。赵云澜套好鞋套走过去蹲下,轻轻把裹尸袋扒拉开。

第一个裹尸袋里装着夜尊嘴里那个“被削去一半”的老院长,还剩下一半的身躯一半的脑袋。唯一的一只眼睛紧紧闭着,脑袋另一边憋下去,烧的焦黑;五官的另一半都看不清原貌了,血肉模糊,还没凝固的血聚集在一半头颅边,由于地表高温甚至冒着小小的泡。

赵云澜把裹尸袋一盖,实在看不下去了。

“已经核实过了,老院长没有亲人,是上一辈里少有的福利院长大的孩子。”祝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叹了口气。

赵云澜紧了紧胶皮手套,挨个裹尸袋走过去。剩下的裹尸袋没装尸体,只放着焦黑短小的“木炭”,赵云澜拧眉看着,问旁边的祝红:“DNA提取做了吗?”

祝红点点头:“汪徵刚带人做的,已经送去比对了。”

赵云澜点点头,一挥手道:“抬走吧,DNA比对结果出来后找个会说话的通知家属。”

祝红点点头,指挥人把裹尸袋抬走,转身忙去了。

赵云澜和他背道而行,往残垣断壁的更深处走去。林静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把手里的现场勘查结果拿给他看:“初步判定是室内温度过高引起部分化学品连环爆炸导致的,已经做了稀释,目前没问题。”赵云澜一边戴口罩一边就着林静的手看报告,“一个疗养院,要这么多化学药品干什么……还有吗啡……”看着看着,他忽然一皱眉头,“甲基苯丙胺!?这不是……”

林静一点头:“这个疗养院在沈骁海在世的时候,是市局特批的戒毒所。”

“私人戒毒所!?”赵云澜的眼睛瞪得更大,“戒毒所这种东西也……”

林静做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撇撇嘴道:“这位前辈,几乎可以算是市局市局当年最大的外挂。以沈老先生的财力,几乎可以处理任何突发性紧急情况。”

半毁的楼层深处还残留着些许化学品的味道,林静打了个喷嚏把口罩戴上,踢开地上四处散落的钢筋水泥,带着赵云澜穿过一个墙洞。

墙洞的另一边是斗大一个深坑。

深坑足有四五米深,边缘焦黑,下面黑黢黢的看不见底,赵云澜站在坑边,差点一个趔趄掉下去,被大庆一把扶住:“这是院内药用化学品的集中堆放点,据药房主任指认,大概这个位置原本放着一桶酒精。”随着赵云澜望过来,大庆补充道,“是那种一人多高的桶。”

赵云澜盯着坑,脑子有点晕,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拿食指点着下巴道:“一桶酒精……有这个效果吗?”

“我觉得不像……”祝红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证物袋拿出来。证物袋里是一小段银灰色绒线,很短,大概只有半个指甲盖的长度,两端都起了毛边。赵云澜隔着手套把证物袋拿过来,对着光看了看,和祝红对视一眼:“引线?”

祝红点点头。

“所以我们初步怀疑,很可能有人在这里事先投放了足量的TNT或者其他威力比较强的炸药。”楚恕之拢了拢风衣往这边走来,隔着鞋套在坑边踩了两脚,“光凭酒精是没有这个效果的,这是常识。”

“沿途监控看了吗?”赵云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若楠在医院里那句“也许一个里应、一个外合”的话,眉头又皱起来。

祝红点点头:“刑侦人员正在看,这个疗养院在龙城很有名,客流量很大。每天除了三班救护车轮岗进出之外,探病家属的车更是不计其数。”

赵云澜划开手机,往刑侦科科长万国彬手机上发了个私信。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很简短的两个字——收到。

赵云澜发过去的,是楚一方、倪锦天、倪浩天甚至沈巍、夜尊名下所有座驾的车牌号,刑侦科万国彬科长在收到后第一时间做了排查,除了沈巍的劳斯莱斯出现在镜头下之外,其他车辆都没有出现。

“总不会是自己想不开,定向爆破玩儿吧?看看自己是不是命硬吗?”赵云澜看着手机上万国彬的回复,自说自话道。

“嘀咕什么呢!”祝红站在他身边,听到这话捅了他一下。

“嗯?哦……没什么。”赵云澜把手机收起来,“你催催汪徵,那两位包拯兄弟的DNA还没出来吗?”

祝红正点头,赵云澜手机响了,侦缉科DNA对比库刘技术员的声音糯糯的,大概有点感冒:“赵处,那两节同志的DNA比对出来了,一个叫赵捷、一个叫钱胜利。”

赵云澜说了声辛苦,挂了电话,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名字耳熟,于是一拉旁边准备走的祝红的胳膊:“诶,我记得沈氏集团有两个一直翘班但是没请假的保镖……”

祝红翻翻笔记本:“赵捷和……”

“钱胜利?”“钱胜利……”异口同声。

“怎么了?有情况?”祝红直觉有点不太对劲。

赵云澜猛地转身,冲不远处一团人马大声嚷嚷:“来几个人!跟着大庆去档案馆户籍处,找到所有名叫钱胜利和赵捷的户籍信息,整理成文件。”说完,他一搭祝红的肩膀,“我先回处里,你马上拿着传唤证去医院带张若楠过来,传唤证我在路上传真给你!”赵云澜边说边往车边跑,跑一半突然定住,想了想叮嘱道,“动作小一点,别把……”

别把沈巍惊动了。

祝红一摆手上另一辆车:“放心,我有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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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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