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第11章回顾入口

谭宗明和赵启平闹分手没过几天就是元旦，新年的钟声敲响，安迪终于决定甩开工作出去度假。但当她听说了老谭的窘境之后，还是决定暂缓去机场，抽出一点时间去慰问一下。

按照一般常理，新年小长假这种时候应该是他们最腻歪的时候，然而今年却是个例外，安迪走进谭宗明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端着大号咖啡杯翻文件，手边摆着咖啡壶。

安迪想笑，但出于人道她还是忍住了：“Hey，难得见你这么勤奋的，赵医生呢？”

谭宗明笔尖一顿，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继续埋头苦干：“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再不得意我还活什么？”那语气，叫什么来着？哦……生无可恋？

安迪没憋住还是笑了，笑得谭宗明放下二郎腿一蹬脚将老板椅转过去，懒得理她。

安迪却不紧不慢春风得意地走到桌前坐下：“国内形容你们这叫……七年之痒？”

谭宗明哗哗写，纠正道：“我们刚满三年。”

安迪仰头望着天花板：“哎呀，可惜，等你佘山别墅扩建好了，我看也是没人陪你消受了。谁跟我炫耀的？要湖畔旁、树林边，带着……赵医生荡秋千？”说到最后，安迪已经抱着手看着谭宗明宽宽的背影，一个劲儿的幸灾乐祸。

“安迪你今天怎么了？”谭宗明终于转过椅子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桌上，脸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是百爪挠心，“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准你假了。”

安迪心情大好，调皮地摊了摊手：“Oh，那好吧，”她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忙。”

谭宗明低着头，听着哒哒的皮鞋声在耳边响起，手上的文件看不进去一个字。

安迪走到门边站定，并没有回身看他，只是恢复了平日的端庄和正经：“你负责安抚好陈先生吧，至于赵医生那儿……我会找个人替你搞定，我对这种问题不太擅长，但是她是行家。如果……我回来之后他还没有在这里出现，那就我试试。”

    “你是说你那个邻居？”

    “对，迷恋过赵医生那个。不过你放心，她知道你是大鳄，已经不会跟你争了，如果她愿意的话，就应该有办法……至少能说服赵医生来听你解释。”

谭宗明听了这话，心就像快要沉底的石头遇到托举力，飘飘荡荡地开始上浮。谭宗明知道，这种感觉，叫希望。他按了按眉心，目送安迪离开后下楼取车，直奔DU集团。

 

陈亦度当然料到他会来，但他并不打算接见；所以他随便找了个由头将谭宗明晾在接待室里，自己在公司楼下的西餐厅陪着厉薇薇心猿意马地吃饭。

然而，当他看见谭宗明闲庭信步地穿过马路而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计划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威胁。

谭宗明在靠窗的位置要了杯咖啡，没看任何人，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依旧是白衬衫外面罩着宝蓝色呢绒外套，黑色西装裤，虽然随便，但却穿出一种成熟儒雅的味道来。他敲着桌子看风景，对来送咖啡的服务员微笑，温暖的一字笑，叫服务员踌躇半天。

陈亦度从来就知道，这才是谭宗明，不露锋芒却引人注目，闲适恬淡却不怒自威。他温和却不随和，他和蔼却有原则，他就像一个信奉中庸之道的隐士，静看风云瞬息变，运筹帷幄谈笑间。

晟煊集团因为有他掌舵，才能如日中天屹立不倒地称霸上海金融界。

陈亦度叹了口气，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连厉薇薇都没安抚就拿着外套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谭宗明连看都不看他：“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你就躲在这里？”

陈亦度闻言脚尖一转朝门口去，谭宗明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追上他，却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陈亦度的办公室依然是几年前谭宗明在美国见到的那个样子，就像是复制的，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很自然就想起那个时候他站在那张红木办公桌前看着陈亦度的眼睛说：“亦度，你太过强势，只可友，不可渎。”

那时到底年轻，现在想来，也不过是陈亦度太过自我，而他不喜欢看着一个原本愿意为他屈尊缝衣扣的人在他面前无限的膨胀。

说到底，都是个人虚荣心作祟。

陈亦度一直背对着他，站在欧式橱柜前找着什么。许久之后找出来，一脸轻松：“原先你最喜欢的那种咖啡，好在还有。”

“不必忙了，”谭宗明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他快步走过去制止了陈亦度给咖啡拆封，耐心且温柔地劝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

陈亦度的表情有点烦躁，他将咖啡放在一边，斜靠在高几的边沿上，眼神里带着讽刺意味：“我知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谭宗明一愣，继而皱眉：“你真的见过启平了？”

这一声“启平”在陈亦度听来当然刺耳，他故意微抬着下巴，盛气凌人地逼视着谭宗明：“见过了，怎样？”

“你跟他说什么了？”谭宗明单手插兜侧过脸去，眉宇间的沟壑更深。

“我跟他说……”陈亦度抱着手，干脆半坐上了高几，抬头故作沉思，“我跟他说我们的生意，关于一张图纸、关于3301。我还说……”陈亦度浅浅笑着，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他看着谭宗明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那种怨怒渐渐平息，晴空万里，“我还问他，到底应该做多大的努力才有资格踏进你的圈子，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自觉……”

“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谭宗明终于转过身来，几乎是呵斥的语气。

陈亦度心里那点得胜的骄傲被谭宗明这一声呵斥彻底点燃，他慢条斯理地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干什么，善意地提醒而已……”

“亦度……”谭宗明长长地将胸中那股闷气悄无声息吐出来，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我想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

“你今天是来干嘛，”陈亦度转身，优雅地吸了口烟，“谈判还是威胁？”

谭宗明没有回答，只是惊愕地看着他熟练地吐着烟圈：“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陈亦度看看手里的香烟，笑得有点悲凉：“你回国那年。”

心底升腾起的歉疚让谭宗明几乎无心再继续往下谈话，但他深知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于是他恢复了强硬的语气：“这件事情与赵医生无关，你有任何条件，可以向我提。”

“哼……”陈亦度转身将还没燃尽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专注地看着袅袅青烟徐徐散去，“谭宗明，你以为你是谁啊？以我现在的现状，用得着向你提条件吗？”

“那你到底想怎样！？”

“你该问他想怎样！！”陈亦度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绝望，声音有气无力，“谭宗明，你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你以为我瞎吗？看不出来我跟他有那么几分相似吗！？你他妈有没有一点自知，他要是真有你想的那么无可挑剔，现在你应该在办公室接待他而不是在这儿跟我耗！！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问过吗？至少我还能站在这儿跟你摊牌，他呢！？就知道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你！！”

“你住嘴！！”谭宗明一拍桌子，眼睛快要喷火。

“我说的不对吗？”陈亦度牵了牵唇角，看着谭宗明的眼神近乎鄙夷，“谭宗明，他太容易将我替代，你也很容易被他踹掉，”他绕过桌子，挨近谭宗明耳畔，压低了声音，“你说过，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不会被珍惜的，我于你、你于他，我们谁也不比谁高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