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巍澜】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六十五)

(六十四)







【每周四更新】

这章叫:舍不得性命脱不开身,巍巍狠起来,连自己都炸。





赵云澜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沈巍不在身边,探手一摸床单也是凉的。没来由的,赵云澜心里一惊,一个咕噜钻出被子,愣了片刻,有点恍惚。卧室的窗帘只拉了内里一层,薄薄的阳光透进来,看着暖烘烘的。赵云澜的眼睛眨了眨,眼神终于聚了焦:“沈巍?”

没有人回答。

赵云澜衣服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往楼下跑,走到楼道平台的时候听见厨房传来“刺刺拉拉”的声音,他冲到厨房门口,一个趔趄,大拇指在门框上撞得生疼。

沈巍照例是衬衫外面套着深灰色的针织衫,系着围裙,衬衫袖口挽了三层,正背对着厨房门在料理台上做早饭。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赵云澜一番,眼神立刻严厉起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走过来:“怎么也不穿衣服,光脚踩在地砖上,不凉吗!?”

遇到沈巍之前,赵云澜一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数九寒天里一丝不挂也没人管他一句闲事。认识沈巍之后他就成了个一日三餐衣食温暖有人操心的人——沈巍商贾出身,少爷秧子,衣食住行有人伺候惯了,活得自然比赵云澜细致,对他的生活习惯一开始也是诸多看不惯;嘴上不说,只会皱着眉默默替他安置好。而赵云澜看沈巍,一开始很觉得他有点儿“事儿妈”的意思——比如门口脱掉的鞋会被他摆放整齐,当顿的碗是绝不会留到下一顿再洗的,否则他会一脸老大不愿意地进厨房;再比如早餐一定要样样齐全、必须有粥有奶……赵云澜时常笑他幸亏是“十项全能”,否则这样琐碎的事情免不了要受底下人诟病。玩笑归玩笑,住在一起之后赵云澜才知道,精致生活有精致生活的好处,比如在一定范围内他能一眼看到常用的东西在哪儿、一只鞋在鞋架上另一只鞋“不翼而飞”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胃病再也没出来作妖等等等等……沈巍自然有沈巍的好处,“事儿”自然有“事儿”的道理。

沈巍向来是个仔细人,厨房有专门的烘手器,他是断不会做在围裙上擦手这种事的。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任围裙上留着两个水渍渍的手印,一把拽过赵云澜往客厅走。赵云澜看到他,一大早如擂鼓的心也定了下来,这才觉出脚下的地砖也确实冰凉刺骨,“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边跳着脚跟着走边揉着眼睛:“起这么早?”

沈巍把暖风器的力度调大了些,轰轰地吹着赵云澜坐着的沙发,赵云澜把一双脚丫子架在茶几上对着暖风器烘脚,沈巍来不及回答他的闲话,转身就去楼上抱了床头柜上他的衣服下来放到沙发上,这才平和了神态接上赵云澜的话:“早上有个会。”

赵云澜不疑有他,勾着腰穿袜子,一阵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身上套。沈巍看了一会儿才放心回厨房把粥出了锅,把早餐一样一样摆在餐桌上,抬头对赵云澜道:“收拾好了吃早饭吧,”一边说着,一边又习惯性地抬了抬手腕,又想起已经把一直随身的表送人眼前人,只好抬头去看墙上的西洋钟,“我先走了。”

这会儿赵云澜已经穿好了衣服,随手一扒拉一窝乱毛,招手叫沈巍的名字。

赵云澜刚晨起,骨子里夜睡的慵懒还剩声道里那一点未曾散去。他按了按因为宿醉还有些闷疼的头,“沈巍”两个字叫得沙哑又低沉。

沈巍正忙着把装着自己份早餐的保温桶装进专用袋,听见赵云澜这么一嗓子,手一哆嗦差点勺子差点抖掉。收拾好飞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抬头,赵云澜已经走到近前,一伸手攀上他的腰,轻轻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沈巍眼下两片乌青:“昨天辛苦了。”

赵云澜的手又轻又缓,沈巍下意识把眼睛闭上,心里一哆嗦,手在赵云澜看不见的背后紧紧攥了一下桌沿,缓缓吐了口气:“还好。昨天……唔……学校突然有点事。”

赵云澜回身看了一下尚在滴水的屋檐和院子里七零八落的带着水珠的花花草草:“昨天那么大的雨,走夜路安全吗?也不叫我送你。”

沈巍抬起眼睛看着他,没有镜片遮挡的目光显得又亲近又真诚,仔细看时,似乎还有点嗔怒:“你喝多了。”他跟赵云澜说话时总是很有耐心,声音总是低低的,说不出的温柔,好像他这个人……永远没有脾气似的。

赵云澜抱歉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沈巍一把攥住保温桶的提环,轻轻推开赵云澜:“我走了。”说着,不等赵云澜反应过来,他急匆匆地走到玄关,抄起门口衣架上的大衣,走后连门都忘了关。

赵云澜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匆匆忙忙如同落荒而逃的背影,都没来得及提醒他忘了戴眼镜。

沈巍常用的那副金丝边眼镜就那么静静地摆在沙发边的小高几上,下面压着一本书,书大概是昨天晚上沈巍看过的,没来得及合上,眼镜还压在翻开的那一页。眼镜正对着门,金丝边迎着光,溶溶的,像是要化去似的。

赵云澜走过去把眼镜收进小高几的抽屉,把翻开的一页用书签夹好。

赵云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是《教父Ⅰ》的第十八章——桑尼·柯里昂之死。

老柯里昂旗下出了叛徒,把他寄予厚望的长子送上了帮派斗争的祭台。不幸的是,手眼通天的老柯里昂即便被丧子之痛折磨的恨不得痛饮逆贼血,也尚未可知谁是那个“逆贼”。

 

 

 

龙城东区是沈家老宅所在、沈巍的老家,沈骁海出事、沈巍执掌沈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父亲支援家乡经济的夙愿,在老家圈一块地建了一所高端私人疗养院。“劫持”事件出了之后,夜尊出手伤了那两个奉命暗中保护精影卫,一时间其实就算是给这件事埋下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事件东窗事发,那么总有会查到这两个人的一天;即使这两个人能够安全做个“灯下黑”,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受到牵扯。作为整个事件的唯一一处漏洞,沈巍原本的想法很决绝——善后处决,永久性灭口。只是当时他比关心则乱一蹦三尺高的夜尊慢了一步,才让这个毒疮终于到了穿孔影响大局的一天。

即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清除”掉这两个人也无异于引火烧身。沈巍在龙城大学自愿被劫持和军火走私案一同发生,赵云澜方面刚刚查到这两个莫名其妙离岗的人他们就人间蒸发,这无异于沈氏集团在缉查处大摇大摆地点了个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等他们来掘地三尺刨根问底。

目标之所以成为目标,要么是因为它本身太过显眼,容易被攻击,要么就是因为太过单一太过孤立,容易引人注目。

那么隐藏目标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它藏身在更大的目标中,一叶障目,屏蔽泰山。

既然那两个精影卫护主不力必须死,而如今他们的死又不能太过招人耳目,那么就要让他们的死再更大的恶性事件面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简言之,就是多找几个人给他们陪葬,把单纯的“清理门户”变成“社会伤亡。”

疗养院里的人都是潦倒时受过沈家恩惠获得“重生”的人,无牵无挂,身家性命都悬在沈氏集团蒸蒸日上的宏图大业上,沈氏三父子对他们恩同再造,他们不怕死,怕的是不能为沈家肝脑涂地。

既然是死士,那么就该有最好的归宿。

对于18岁就单枪匹马血洗倪氏来说,这算得了什么。

接到“视察”通知的院长心知肚明、从容不迫,以超乎平和的心态指挥着各部门为“视察”工作做完全的准备,安然地像坐地圆寂前的高僧。沈巍领着一众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到来时后勤处刚刚挂好大门口屋脊上最后一张横幅,红底白字,“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我院视察”。

沈巍没坐扎眼的劳斯莱斯,换了一辆蒙尘的奥迪A4,前呼后拥地停在疗养院门口。他没戴眼镜、没穿西装,只一件深蓝色衬衫外面穿着针织衫,罩着一件浅灰色长风衣,看着不像视察工作,倒像个来看病人却找不见路的家属。

张若楠打开车门,沈巍从车里钻出来,被屋脊上随风猎猎作响的横幅吸引了目光,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轻轻眯起了眼睛。

说起来,这疗养院还是他一手建起来的啊。

院长是个年过五旬的中老年,慈眉善目,中等个子。很瘦,突出的骨架把一身白大褂撑起来老高,风从衣袖和下摆里灌进去,只扣了一个扣子的白大褂迎风而起,像两只飞升的翅膀,随时准备带老院长原地升空。

一见沈巍,他楞了一下,不相信似的一顿脚步,把朽木色镜框的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扶。还没开口,沈巍已经迎着尚带着湿气的风迎上来,老远伸出手:“您辛苦了,院长。”

老院长微微一笑,眼镜从鼻梁上微微滑下来一些,紧紧握住沈巍的手,只是摇头,忘记了早打好腹稿的官话。

老院长的手布满皱纹,像纹路丛生的老树,有些干硬、有些扎手,还有些被风吹过的凉意。

可沈巍不在乎。

张若楠目送着沈巍被人簇拥着走向门诊部,悄无声息地退到人墙后面,把奥迪开走了。

奥迪车的后座位置,地上放着一只黑色的老式手提箱,正是昨晚张若楠冒雨送到龙城大学沈巍办公室的那个。

视察工作直到正午才结束,以沈巍为中心的沈氏集团董事会对疗养院的经营现状十分满意,一众人以沈巍和老院长为首,有说有笑地去往疗养院的干部食堂,正好能赶上热气腾腾的午餐。

沈巍一边听老院长对疗养院未来的设计愿景,一边陪着他慢悠悠地走,活像相伴散步的长辈和晚辈。董事会的几个大董事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疗养院的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开玩笑说等退了休,也要来这里颐养天年。

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好,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尚带着水珠的白蔷薇,花团锦簇地迎风舞动。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穿过疗养院外的马路前往对面独立食堂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响,沈巍只觉身后一阵滚烫的热浪袭来,不知是谁在身后扑来护住了他,他本能地向前一扑,只觉耳膜发疼,耳中只剩尖锐的鸣叫,仿佛有一根钢针把双耳捅了个对穿。

后脑勺和太阳穴都尖锐地疼,好像有人趁他不备在后面给了他一闷棍;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沈巍伸手一摸,黏糊糊的一手,不知是他、还是身上护着他的那个人的血。

耳鸣让他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那尖锐的鸣笛声直往他本就疼的炸裂的神经里钻,吵的他心烦;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疼,每一个骨节都失去了知觉,干脆就地一歪、不再硬撑,任凭自己的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什么!?”

“好,我马上到!”

夜尊和赵云澜同时接到消息,彼时赵云澜正一边和林静插科打诨、一边前往单位食堂抢周三的特色菜糖醋排骨,而夜尊由于头天夜里和兰慧心约好不醉不归喝了个七荤八素,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之前还一脑门子要毁灭地球的起床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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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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